Homestay之褓母日記｜我與兩個小惡魔/天使
November 06, 2016
澳洲東部公路之旅後半段，順道拜訪了M在Wollongong的大哥一家人。回憶起去年第一次拜訪他爸媽、在他二哥家借宿一晚的那段過往，不同的於過去女性友人的女朋友身份增添我幾分焦躁的情緒。
傍晚時分抵達的我們，懷著不同的心情按下門鈴，Lennea(M的大嫂)應了門，被領著進門和16歲的大男孩(Caleb)打了招呼。青春期的孩子讓我意識到性別與微妙的距離感，禮貌性的問暖幾句，注意力轉移到坐在客廳、腿上打著石膏的小男孩。
八歲半的男孩是Ashton，看見我的第一句話，他說：「I don't speak Chinese and I don't like Chinese.」被過於直接的反應嚇到，思索著那個Chinese指的究竟是語言還是人種而保持沈默。Lennea是位很好的姐姐，和M敘舊的片刻裡不忘關心我而主動提出許多問題，在我忖量著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應對，男人和小男孩已陶醉在電動的世界。
回到房間收拾行李與小歇的零碎片刻，外頭傳出另一個男人(M的大哥Dave)與小女孩熱情的嗓音。七歲的小公主是Tyra，看見我後害羞地躲在爸爸的身後，原來熱情的吶喊是給M的，好一個受歡迎的男人呀！
 |
| photo by Sharon // 29 May 2016 Tea party role play with little princess
小女孩的世界裡，遊戲的規則就是照著她的心情走，就連家家酒也是。
讓我彷彿回到自己的孩提時代，集寵愛於一身的那個老么。
|
兩個小惡魔爭相搶著M兩旁的座位，被Lennea急忙阻止因為這樣我就無法和M坐在一起。聳聳肩無所謂似的說：「沒關係，我們平常就坐在一起，況且小傢伙們很久沒見到叔叔了，一定很多話想說。」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被搶奪的感覺，我竟然很享受。
Tyra不知道是無意識還是怕我感到寂寞，觀察了一會兒後，主動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說：
「妳的毛衣好像藍色寶石一樣漂亮，而且軟軟的毛絨絨的，好舒服喔！」來不及回答她，像個機關槍似的開始不怕生的說起來：
「手上的熊熊叫Scratchy，是爸爸買給我的禮物，跟我一起去過好多國家，我們以前住在印度喔！」
Dave曾經外派到印度三年，攜家帶眷的遷移。爸爸和大兒子都去過中國，對於中文頗有興趣，大男孩參加過夏令營隊，大哥參與了臥龍崗大學的Homestay計畫，喜歡接待來自亞洲的學生們，特別是會說中文的，不曾聽他們說過，或許單純特別喜歡聽吧？
點了一份新加坡炒米粉，裡頭夾帶許多我最愛的蝦仁。習慣把最喜歡的食物留到最後才吃的我，
在小女孩輕聲問了一句：「Sharon，妳願意把蝦子都給我嗎？」我做了不同於以往的決定。一邊仔細地挑著蝦，一邊提醒她有點辣小心入口，M用眼神告訴我不要太寵孩子，我始終忍不住。
小女孩習慣在吃飯間去廁所，吃飯前被大家提醒而她拒絕了。吃到一半的時候，不辜負大家的期待尿急了。Lennea正忙著透過電話處理公事，Dave告訴小女孩他不方便陪她去女廁，請她等待媽媽。
像條毛毛蟲似蠕動著她的身體，她轉而看向我：「Sharon，妳願意陪我去嗎？」Dave請我不要介意，正在吃飯不該被打擾，想著憋尿不好，摟著她的肩我們一起前往廁所的路上。
請我在門口幫她把風因為她不知道門怎麼鎖，小小的年紀能意識到即便我同樣作為女性，關於隱私、關於私密的身體不該隨意被看見，「是個淘氣但是懂得保護自己又有禮貌的孩子。」好感自然地浮上心頭。
 |
| photo by Sharon // 28 May 2016 Playing Monopoly with Matt and Tyra 永遠不要小瞧孩子的精力，如果你知道他們每20分鐘就換一種遊戲。 這大概是我玩過遊戲規則最奇怪的大富翁了，因為小女孩的思想就是一切的標準。 她催促著M不要再看說明書、不要躲在毛毯裡像發懶的大熊那模樣，好氣又好笑。 |
晚餐過後的回程路上，小兄妹再次爭相搶著M的左右手，Tyra過來拉住我的右手，問著她右手邊的M說：「Uncle Matt，我今晚可以跟你們一起睡嗎？我待會可以坐你們的車嗎？」M用著拐騙誘惑賄賂的各種手段才說服她打消念頭。
到家的孩子們被要求回到各自的房間把床鋪好，準備睡覺。小男孩依依不捨的和每個人擁抱道晚安，並要求M答應他隔天一起打電動。沒有預期到小男孩許下和M的約定以後轉身向我，同樣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說著：「Sharon晚安，很高興認識妳，妳真好。」受寵若驚的我再次被突如其來地舉動嚇到，想起下午時他說過的話，對比現在這份無差別的貼心，不確定是出於偶然抑或細膩的體貼，帶著反差的親近感，覺得孩子們真是最奇妙又充滿感性，來自於上天的禮物。
輾轉反側的夜晚，思考著東西方文化、教育的方式與價值觀的差異。
到家的孩子們被要求回到各自的房間把床鋪好，準備睡覺。小男孩依依不捨的和每個人擁抱道晚安，並要求M答應他隔天一起打電動。沒有預期到小男孩許下和M的約定以後轉身向我，同樣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說著：「Sharon晚安，很高興認識妳，妳真好。」受寵若驚的我再次被突如其來地舉動嚇到，想起下午時他說過的話，對比現在這份無差別的貼心，不確定是出於偶然抑或細膩的體貼，帶著反差的親近感，覺得孩子們真是最奇妙又充滿感性，來自於上天的禮物。
輾轉反側的夜晚，思考著東西方文化、教育的方式與價值觀的差異。
 |
| photo by Sharon // 29 May 2016 My little angel 送了小惡魔一頂我帶過的毛帽，作為紀念，離開的的日子又近了。 She came to my room at 7:00 this morning trying to wake me up, I was exhausted because of looking after them yesterday. Even though I was out of energy, I still couldn't resist these lovely little devils when they asked me not to leave. |
今日的早晨特別安靜，原來小男孩的媽媽帶著他去"mummy&son date"，小女孩的爸爸則帶著她享受著父女時光。他們也有所謂的"daddy&daughter date"，為了培養小女孩未來的交友觀與價值觀，Dave曾經帶著女孩上咖啡店的時候，拿著桌上的糖包，假設那是全人類，再一一劃分，解釋給孩子聽，電影似的情節在真實人生裡上演。
Lennea解釋為什麼不由她來教是因為：「女孩們的友情往往比男孩們更難建立，有時相對複雜不是這麼好說...」或許是女孩們的心機吧。小男孩的媽媽是我遇過很容易親近的英國母親，即便太顧慮旁人的感受時顯得有些不安，然而，在意每個人在團體中是否自在這點，只有窩心能形容。
Dave比較擅長價值觀的教育啟發，父親在女兒的成長教育中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牽扯的不只是女兒未來擇偶的基準與看世界的角度，更希望將女孩教育成獨立思考的新時代女性。
想到以前爸爸都會騎著他的偉士牌載我到處亂晃，創造只屬於我們倆的小秘密，有沒有因此看男人的眼光比較好我不清楚，不過個性比較男孩子氣也比較獨立倒是真的，這點我始終感激在心。我和他們說到，網路上有個美國單親爸爸創立了社團，讓爸爸們學著幫女兒們編頭髮，單親爸爸也能走出一片天，建立溝通橋樑與感情得來不易的機會。
家庭教育與成長環境，能產生多大的影響，看看滿街的怪獸爸媽和怪獸人就能深深體會。有些時候控制不住偏激的想法不斷冒出：「如果沒有辦法把孩子教好，讓他/她有同理心有道德有愛的話，別生不是好太多？」不免擔心著，將來的孩子要是跟我一樣彆扭、奇怪又倔強，得好好考慮，誰叫複雜型的浪漫人格總是充滿對自我與世界的質疑跟衝突啊！
 |
| photo by Sharon // 29 May 2016 Naughty Petter Pan always surprised me! |
和Lennea帶著小Tyra去逛街，硬要在我的房間裡換衣服時還不忘叫我給她一點隱私，好想大肆誇獎一番，再蓋個好寶寶章給她！
牽著我的手走在路上，嘴巴沒有閉上的一刻：
「妳的圍巾好漂亮，衣服好漂亮，我可以做一樣的打扮嗎？」
「我們都好漂亮、妳好漂亮、我好漂亮，媽媽也好漂亮。」
「妳可以當我的媽媽嗎？ 我的媽媽是我的奶奶，妳就是我的新媽媽，我想要妳當我的新媽媽...」
孩子啊孩子，童言無忌大家都知道，但是母親的內心依舊會小小受傷啊，看著大嫂搖搖頭的嘆氣，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Tyra請媽媽買了糖果，還不忘買有兩包裝的，因為想跟Sharon一起吃。我們一人分著一半，順便把自己買的那份分給她。「主動分享」這件事，我不認為小的時候每位孩子都做得到，往往是大人口頭的要求，孩子被動的動作，至少學會分享這件事，是我在小學以後才開始懂得。
回程的路上，繞道到足球場接Ashton，將剩下的幾顆糖果分給他，看他一顆接著一顆的吃著，Tyra伸手去要，小男孩轉過頭來問：「Sharon的糖果要分給Tyra吃嗎？」我做了一個心理實驗性的回答：「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的了，你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分享，不過剛剛Tyra有分給你，你覺得呢？」顯然忽略我剛剛的第二句話，他一口氣吃完了。Tyra在後半段的路程沈默著投入我的懷抱，告訴我車開得太快，她想吐，我摟著她，不疑有他地回到家。後來她才告訴我，其實沒有不舒服，而是Ashton的不願意分享讓她很難過。
想起幾日前教Lennea煮台式水餃和日式烏龍麵，聊著他們在印度的日子、有朝一日我要去印度、
看著大家開心的吃著晚餐，享受著平淡的幸福。今晚決定煮泰式東炎湯給大家當晚餐，大人不在家之小鬼頭到處串。Ashton和Tyra都想幫忙，我讓仔細小心的Ashton拿著兒童用刀子，幫我切切洋蔥、番茄和雞肉，弄著粉絲、攪拌著熱湯，看著他有模有樣的動作著，長大肯定是個萬人迷吧！
晚餐過後把這些事拿來和M討論，M說兩三年前的時候，這兩個孩子就像被寵壞的惡魔，和Caleb的自律與成熟比起來，形成鮮明的對比。我們都知道Ashton是比較聰明、充滿耐心與細心、講求公平的孩子，不過有的時候我更欣賞調皮搗蛋、但是樂於分享的小Tyra，即便她偶爾使人抓狂。
相信在左右腦的結構裡，男人與女人的發展過程充滿著奧秘，就像有人說：「女人善於使用文字和語言，而男人擅長以行動表示。」
孩子終究是孩子，但他們比我們想得複雜與細膩，有篇心理學文章提過類似的話：「不要總把孩子當孩子，而用愚弄與輕率的態度教育他們，這對他們是種侮辱與傷害，即使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句話，都要拿捏得宜。」
 |
| photo by Matthew // 29 May 2016 The little boy said that he likes me a lot because I'm friendly and nice to them all the time. Kids are always kids despite they act cool sometimes. They are more real and open to tell the genuine feelings. |
小男孩一反往常下課後投進電動的懷抱、總是偶爾才和我打打電動，說著我很厲害之類的話語。趁小公主上芭蕾課還沒回家、而我在洗澡的時候，躲進我的棉被裡。開門時感覺到些微的不自然，我知道小傢伙在這而我刻意地掀開棉被假裝被嚇到。
他看見我好開心好開心，我說：「我必須吹好頭髮才能和你玩喲！」
他主動地說：「Sharon，我可以幫妳吹頭髮嗎？我會小心不燙到妳，好嗎？」
享受著這公主般的時刻，吹完頭髮後，拿出筆電挑了功夫熊貓3和他一起觀賞，他把頭靠在我的肩膀撒嬌地黏著。直到M邀我出門晚餐，我叮嚀著讓他不要給Tyra回來後碰我的電腦，擔心著粗心的她會弄壞，M再次提醒Ashton這是我新買的Mac要好好保護以後就出門了。
 |
| photo by Matthew // 30 May 2016 with Ashton and Tyra I'm not a real babysitter, I just like them so much since they're so adorable and well educated despite they're out of control sometimes. |
回到家的最後一晚，把日本買的痠痛貼布與休足時間送給Caleb，祝福他未來能夠出現在電視上，踢著足球發光發熱，據說有這份才能的他高中畢業要到英國深造，即便在這段日子裡，相對於小傢伙們我顯得有些冷漠，對於他，或許是不知道該如何和青春期的男孩相處吧！參觀過他的房間，一塵不然井井有條的光景，一直印在腦裡。同樣的教育方式，兩個男孩們是這樣的秩序，女孩卻是調皮而自由奔放，不受拘束。
我們離開的小段空擋，兩隻惡魔又惹了麻煩，沒有after dinner的special treat，趁著Tyra大哭的時候，Ashton率先跑到我身邊陪我一起晾衣服，小聲地告訴我：「剛剛的功夫熊貓還有15分鐘還沒看完，可是我們被處罰了，可以請你去跟媽媽說我想看完嗎？ 看完之後我會乖乖睡覺，好嗎？」
拒絕不了請求，對著氣頭上又無奈的Lennea開了口，讓她能和Dave一起去外頭散散步，看完電影以後由我和M把孩子哄上床。
孩子們靠著我看完最後的15分鐘，Tyra調皮地問我：「我們能夠重頭看一遍嗎？ 前面沒有看到。」記得幾天前讓她看的時候，她轉而拿起我的化妝包問我是否能夠教她化妝。催促著他們到各自己的房間，陪著他們一起鋪床、哄他們入睡。在我跟小女孩收拾房間而M陪Ashton鋪床的同時，M說小男孩有話想對我說，於是我們交換了房間。
走近已經在床上躺好的男孩，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說：
「我好喜歡妳喔雪倫，雖然很小一隻可是妳真好，妳可以教我說中文嗎？」
「我們明天能再一起看電影嗎？一起打電動、一起煮飯我來幫忙好嗎？」回應著他的擁抱，哄著他的同時好想在他額頭上親親印下一個吻，忍住這股衝動，道聲晚安後替他關上燈，回到女孩的房間，同樣的哄著她替她帶上門。
我告訴M：「前幾天我替他們挑的禮物，明天我想留下字條放在他們房間裡，因為明天他們回來我就不在了，你覺得這樣好嗎？」「Ashton今天一往反常的撒嬌，是因為我要離開了，還是因為我太關注於女孩太寵著她而忽略了他嗎？ 孩子的世界真的是講求公平的，現在我能夠確定第一天他給我的擁抱不是出於偶然而是他天性的體貼，不想讓我感到孤立與寂寞。」
留了一張A4大的字條給一家人，再準備各一張A4給Ashton和Tyra，為Tyra買了五種口味的護唇膏，讓喜歡化妝品又有天份的她能夠交替著用；為Ashton選了一個難度適用於12歲小孩的木頭立體建築拼圖，知道對現在的他來說會有難度，我要求他和哥哥或爸爸一起合作完成，並善用他的細心與耐力，在過程中學會分享與分工的重要。
31號的早上，一直被禁止早上到我們房間的Tyra，敲了門看見剛起床的我，她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問我什麼時候會回來？ 我不知道。或許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孩子們的成長過程總是超乎想像的飛逝，縱然有下次，你們還會記得我嗎？
旅行的過程，就是不斷的拾起與放下，
悲傷和喜悅交錯，曾經以為習慣就會看開，其實沒這麼簡單。
TRAVEL DATE 旅遊日期：26-31 May 2016
2 COMMENTS
看完就好像跟妳一起經歷過這些溫馨感人的點滴：）
ReplyDelete謝謝你：）
Delete每次想起這段日子和故事也會覺得心裡暖暖的，很想念他們～